春风再美也比不过你的微笑

建邺区陶行知小学    蒋吉

【案例背景】

苏霍姆林斯基曾说我们应该具有准确判断一个学生目前所能达到的知识状态、心理感受及情感因素的能力，针对不同维度、状态的学生我们必须分层区别对待，尊重学生合理的个性化发展需求，不以抽象的好学生这把尺子衡量所有学生。如果因为学生之前的某种行为不符合教师个人在一定时期内的教学实践中所形成的所谓优劣价值判断，就轻易放弃他，这显然是缺乏对学生个体的敬畏，因为教育中不存在抽象的学生。我们应该思考的是怎样才能引导学生接近其学习上的成就，这里的成就不仅仅关乎成绩，而关乎孩子心中最弥足珍贵的“想成为一名好学生”的火花。

【案例描述】

我曾经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于某个学生的喜爱甚至是厌倦，90后的新一代教师主观情感吐露可能确实要任性了些。在我的印象中有这样一个学生，他每天都穿着灰溜溜且肥大的棉裤，因为南京的冬天着实湿冷了些。上衣是蓝灰色的羽绒服，臃肿且冗长，外面套着一件深黑色略微发污渍亮的经月不褪的冲锋罩衣，耐脏也方便漂洗。肥大的罩衣下露出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圆鼓鼓的手指显得有点笨拙却又带着几分可爱。短短的脖子懒得从脖领处伸出来，但脑袋却不得闲，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一刻也不得消停，可能是耳朵太精明了，能精确追踪教室某个角落冒出的声响吧！圆乎乎的脸蛋煞是白嫩，肉乎乎的，总能诱惑我情不自禁的摸一下，捏一下。一张不太能说的小嘴却有着一副不受控制大嗓门，总是能逗得我们几多欢喜几多厌，宽厚的鼻梁上镶嵌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色眼睛，纯净中夹杂着些许笑意，眼睛不大却很会笑，和这张圆乎乎的笑脸当真是再绝妙不过的组合了！肥肥的耳朵也像长着眼睛一般，时刻搜索着来自外界的动静，活脱脱一天线宝宝的模样，你说讨人喜欢不喜欢！额头上方随意耷拉着的头发不太清爽，后脑勺的头发总是听话的趴在脑袋上，不飘逸却是真真切切的暖和的实在。这样阳光、纯净的的孩子确实容易给初次见面的我留下不错的印像，虽然班主任赵老师对初涉讲台的我悉心指教，让我对他多加小心，但我还是信心满满，这种自信可能来源于陶行知先生那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大爱吧。我也没问赵老师为什么，悄悄地记在了心里。

    1、初次交锋

就是这样给我留下不算糟糕印象的他初次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开学第一节课，我精心准备着，这是我教师生涯中的第一课，神圣庄重，于脑海中反复设定课堂上的我是什么模样，学生是什么样，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违反我的课堂要求，现在看来越发觉得那时的我极其可怜、可笑，结果可想而知。二（3）班是个讨我喜欢的班级，可能子晴、小吴、小天等等太抢眼了，他确实不是那么入我眼，我真切的忽略他了，可是他自有办法！这小子嘴一撇，眼一斜，像头发怒的小牛犊：“老师！我不会！”，一看就是故意找茬的，我赶紧上前帮忙，呲~呲~，鼻孔中冒出愤怒的气息驾驭者两条暴躁的小白龙喷涌而出，我赶紧闪回讲台，抽出纸巾扔过去，没好气的说一句：“擦掉！”。他得意地笑了笑，把鼻涕吸了回去，那笑容真像灰太狼一般狡黠！大学学习期间，记得心理学书上把这种情形描述为：通过制造不和谐因素（夸张、异常行为）引起他人的注意，还给出了针对性措施，要冷落他等等，我如获至宝，立刻试用，傻傻地期待他能安静下来听课。事实证明赵老师对我的那番叮嘱是多么的有必要。他开始口无遮拦，甚至用水彩笔搞乱同桌的美术作业本，我火一下子就上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吼一声“你给我站后面去！”。他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教室后面，几乎看不出丝毫的害怕，在其他学生的一片叫好声中，我才意识到，这个家伙是如此的难以搞定，我得多加小心。

2、风波再起

怎么办？他简直是一颗定时炸弹，要不让他担任班级的眼操小老师！我为脑袋中浮现的这个想法兴奋不已。说干就干，在一片预料中的竭力反对声中他走马上任了，由于课前我们做了比较充分的交流，我并不太担心，相反对他的新角色充满了期待。果然，靠着一副大嗓门他把班级的眼保健操纪律管理的井井有条。那段日子放学后我总得意地哼着小曲离开教室，不禁为自己的慧眼识人乐滋滋的。

只是幸福来的太快，走的也太快了。清楚地记得那天周二上午第四节课，我在办公室有事耽搁了一会，正当我准备前往教室时，班上的女生小天慌慌张张地冲进办公室“蒋老师，不好了，他把小吴打哭了！”，我什么都没问，迅速走进教室，只见地上到处是打翻的水和撕碎的纸片，小吴正趴在桌子上哭呢。见我来了，委屈地向我哭诉他的种种暴行，班上同学也要求我严惩他。我径直走到他面前，狠狠地盯着他“你想干什么！气死我了！”，不给他丝毫解释机会揪起他的衣服就往办公室拽。从未见过如此恼火的我的孩子们早已噤若寒蝉，呆若木鸡，连他也给吓得脸色惨白。见我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他开始使出全身的力气向后赖，走廊上满是鞋底与地面剧烈摩擦而产生的刺耳噪音，他的心理防线突然崩塌了，委屈、恐惧的情绪让他再也无法抑制，眼泪顺着他的眼角默默流下却不大声吵闹。觉察到我将愤怒的情绪收回一些的他也卸下一丝恐惧，跟在我后面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几位老师一见他来不禁调侃起来“混世小魔王怎么哭啦！”，他斜着嘴巴白了一眼默不吭声。

“为什么打架！”我压一压怒火和对他的失望之情。

“不是我的错，是他先用水泼我的！”瞧，嗓门还是那么大。

“那是我的错喽，那你跟我说说你的职责是什么？”

“监督同学好好做眼保健操，可是小吴他和别人说话，我点了他两次名，可他就是不听，还下座位去喝水，你看，我身上的水就是他泼的！”说到这里他的小嘴又是一撇，斜了一个白眼，我看到他的眼里泪水在打转。

“不管怎样，你都不应该打他啊，这件事情我来解决还是你们自己解决！”我瞪着他说。

“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嘛！”强硬中带着委屈。

“好！你回去上课，太让我失望了，真是一点都没有冤枉你，老师们说的没错，你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我几乎用了最大力气吼出这些极尽嘲讽的恶语。

3、笑靥如花

看着他迅疾离去的背影，我甚至差点落泪，怒其不争大概就是这样吧。事情草草处理完毕后，我撤掉了他的眼操小老师职务，以示惩戒，这件事情后来不了了之。之后的那一周他一直是不在状态，整天无精打采的，也不知怎么了，像是丢了魂。有天课间小天跑来跟我说“蒋老师，关于那天他和小吴的事情确实不能只怪他一个人，主要原因在小吴，他违犯纪律在先泼水在后”。我赶紧找来小吴一问。

“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盛气凌人地问道。

“是他先冲我吼的”，小吴低下头抠起衣角来，嗫嚅着答道。我没有打断他，耐心地听完。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承认了错误，但是老师告诉你以后千万不能依仗优异表现从老师那里获得的信任却做违反纪律的事情！老师相信你能做的更好！”我安慰了小吴，让他卸下思想包袱。

事情发展到这里，我才回过神来，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我竟然变成了那种我最讨厌的老师：不分青红皂白，简单粗暴！我为那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我赶紧去逗他：“呦，今天怎么啦，谁招惹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话音未落，他的脑袋迅速转过去，留给我一个白眼和后脑勺，我赶紧跑到另一边，再次满含歉意的调侃，他双眼闪闪泛着泪光，想哭却被爽朗的笑声给呛回去了，脸带娇羞......他就是这样可爱，带着几分羞涩，这样坚强！他同样好强，看着小天获得那么多的星星，他就经常问我什么时候能获得一颗星星，我总是敷衍一句：“好好画”。直到有一天，被他一幅作业所触动，给他一颗五角星，结果刚打开作业本正是全班安静准备画画的时候，他石破天惊的“啊”一声，小嘴巴像脱缰的野马停不下来：“我得到了五角星！蒋老师”，我俩会心一笑，好事者小吴、小庞立刻泼了一盆冷水：“切，五角星谁没有，我有好多了”。他也不生气，伸长脖子昂起头笑了笑，真像一只得胜的小公鸡，骄傲、得意、开心！

他很朴实，朴实的有点纯粹，不聪明，笨的可爱，这也是招人喜欢的原因之一吧。由于打扫美术教室的学生每次可以获得1~2个积分，许多孩子都削尖了脑袋，他也一样，但我一直不给机会。某天，打扫卫生的小朋友因故请假，机会来了。他一上课就发现了那个小朋友没来，整节课小眼睛都在那转来转去，下课了，他果然直奔我走来：“蒋老师，我想打扫！”，我故意说：“没分哦”。“那也没关系”，话音未落，人早窜到后门拿起扫帚一扭一扭的开始打扫了，瞧他一板一眼的，推凳子，扫垃圾，正要表扬他呢，咣当一声，又倒了。冲我笑笑，继续忙活去了，看他那干活的笨拙样，又好笑又着急。叮叮叮，午饭时间到了，我叫他停下来，洗手去吃饭，他一本正经的说：“不行，还没搞好呢！”反复数次，直到我发火为止，他才提着画箱高兴离去，意兴阑珊。

【案例反思】

1、没有抽象的学生，也不能用抽象的好学生来看待所有儿童

不是所有的花都在春天开放，儿童也是如此。不能抽象的看待儿童个体，应该努力避免把教育教学经验、规律都机械地用到所有儿童身上，所以要尊重每一位学生，尊重他当下所处于的学习程度。反思案例中，我就是迫切地想象着他也应该和其它优秀学生具备相差无几的优秀习惯、行为，才导致我对他缺乏关注，缺乏耐心，以至于我和他在初期学习中无法找到相对契合点也就是无法准确把握他目前所处的学习程度，教学工作难以开展，教学效果甚微。绝不能用抽象的好学生这把尺子衡量左右学生，也不能以初印象或者刻板效应评价一个学生，放弃一个学生。每一个学生都是鲜活独立的个体，等待着教育工作者们耐心、信心地去呵护、陪伴，你给他微笑，他会还你春风十里。

2、没有不犯错的老师

年轻教师教育教学经验相对匮乏，但敢于学习和尝试。案例中的我就是个愣头青，在处理学生间的摩擦时缺乏耐心，情绪化处理，在没有调查清楚前就妄下决断，差点酿成大错。在觉察到所犯错误后，我能够较及时地寻求解决方案，找学生聊天，对小吴以感化和做思想工作为主，卸下他的心理包袱，让他可以尽快、主动地向他道歉争取获得原谅；对他主要采用真诚地弯下腰来的道歉这一方式尽量重新获得孩子尚未防备、疏远老师的心，这种致歉必须及时有效。要以大朋友的身份走进孩子的内心，淡化机械式的师生谈话。

3、要有理论储备，更要有教育实践

案例中，当我们初次见面时，他在课堂上制造不和谐因素求关注时，我并没有像教科书上所学的那样冷落他，好像我冷落他我就占上风似得，我走近他，了解他，关注他。师生关系不是你赢我输的二元对立，应该是包容互促，就像婴儿饿了会哭闹，学生应该也有某种个性化需求没有得到满足吧。后来，他在课堂上还是会闹腾，屁股扭动着一刻不得闲，笑靥频频，但是给他一定的空间，合理需求一定满足他，无理要求一定狠狠处理，张弛有度，虚实结合，表面上仍旧如此，但我知道深刻的改变应该在慢慢酝酿。果不其然，渐渐地上课找茬求关注的次数越来越少，还靠着得天独厚的大嗓门热心帮助没带工具的同学，我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孩子依赖性很强，哪天不陪他唠唠嗑，他就浑身不自在，他把我当做值得信赖的大朋友，有啥好事总是第一时间告诉我一起乐呵乐呵，他也看出我对他的喜爱，越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