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象征主义诗歌的一座珠峰,《荒原》给多数读者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它的驳杂与混乱,例如它章与章之间松散的联结,行与行之间巨大的跳跃都让读者惊异于它的突兀多变,也使得读者的阅读往往止步于它的表层结构而对于内涵及意象的挖掘显得举步维艰。诚然,这样的状况与作者在这部作品的创作方法是分不开的。作者在大量传统诗歌创作道路中独辟蹊径,在这仅有的433行诗中,作者不仅使用了6种外语,引述了35位作家的56部著作,而且还插入了大量的神话、传说、典故和各种哲学、心理学、人类学和社会学的新学说。
《荒原》一进入大众视野,即引起各种不同的反响。一般的读者觉得这部诗结构松散、意象庞杂,着实艰涩难懂。而许多批评家表示无法接受这样的作品,对它提出种种质疑。有人这样评论:“《荒原》令初读者往往摸不着头脑,它首先引起读者注目的是前一行与后一行之间脱节这一现象。”更有甚者称“这是一部炫耀学问的招摇过市的诗作。”
面对各种评论,作者艾略特本人的态度是耐人寻味的。对于否定者,他一再强调作品的内在结构性,而对于肯定论者,他又大谈自己的诗作“混乱”,甚至坦白道:“这首诗本来就没什么框架······在写作《荒原》时,我甚至不在乎懂不懂得自己讲些什么。”
从诗人的自述中,我们对其自身的矛盾性大感怀疑,难道诗人真是在一种不自知的混乱状态下创造出这样一部外貌奇异的“畸形儿”吗?
当我们试着以传统的文本解读之径回溯到作者所生活的年代和社会中去,不难发现原来作者写作《荒原》的年代正是西方传统信仰式微和思想文化极为混乱的时期。尼采把它概括为“上帝死了”。诗人叶芝这样表述它的特征:“一切都散了,再也保不住中心/世界上到处弥漫着一片混乱。”根据”镜像“理论,人们通过周围的人与事物来确定自我的存在于归属。这样一个信仰崩溃,规则缺失的混乱环境中,人们仿佛难从对他人的凝视中确立起自我的存在,难以与他人建立一种合理的联系从而导致自我遗失,从而带来一种”形式缺失“的感受。
但诗人作为人群中那一个极为敏感的思想的精英,他绝不会放任自己在混沌的漩涡中沉沦。显然,诗人艾略特正是跳出了这一江河日下的漩涡,站在全新的历史与现实的交汇的高度,重新审视这混乱、破碎的现实。
诗人所担负的往往是将人们难以言说的情感经理性凝练后具象化的重任。诗人是那个被戴上了脚镣,人们还要求他步履优雅的人。当艾略特抛弃了传统理性的框架下的秩序,试图为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现实寻找一种合适的文学形式时,人们却又带着传统的眼光对其进行批评指责,这显然是有失公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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